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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边缘

时间:2022-10-23 10:45:04 来源:网友投稿

1、不速之客

康德尔满怀心事地打量着那个青年,很显然他不是X—1的移民。那黑瞳、黄肤以及某些看得出却说不出的特征使得康德尔了解到这个青年一定有古印第安人血统,矫捷的身姿、宽阔的额头,还有那眼神——

这个青年早先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叫柳科,没有姓只有名字。他解释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人,事实上连母亲是谁也是一样不知道的,他说——他说他是“垃圾人”。

叫做柳科的这个青年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里的旋转人造重力,同时也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康德尔知道自己这里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却又难以解释。柳科在墙壁上走了一圈,就像个发现奇妙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于是又走了一圈。他说道:“我早猜到会是这样的,他们就是不信。”

康德尔的眼光落在了舷窗外那架奇妙的太阳帆船上,这是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垃圾人”才掌握的一种宇宙航行技术。由于X—1黑洞山对恒星物质的强夺取,造成了从恒星吹向X—1黑洞的比正常太阳风强烈近十倍的恒星风,这使得“垃圾人”可以用这种小帆船穿行于这堆垃圾和那堆垃圾之间。但是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小船飞行到离X—1黑洞边缘如此近的位置,至少康德尔来到这里的10年间从来没有见过。

“很棒吧,我自己做的。”柳科很是得意地对康德尔说道。然而事实是,那艘小船十分简陋难看,钛合金的帆骨架张成了很多奇异的形状,特种薄膜的帆面遍布补丁和漏洞。

这种简易的帆船是如何处理“突来高速危险物”的?康德尔一开始不太明白。那种高速乱飞的物件在这个巨大的垃圾场里几乎到处都是,无论多么优秀的合金外壳都无法承受那种高速的毁灭性的冲击,然而这个叫做柳科的青年就是靠一件重型宇航服和一艘简易的太空帆船来到这里的。康德尔看到了K—K—K单兵力场盾的时候才明白,这种老式的军用力场盾确实能够提供足够的安全保证。大概是从那些废弃的军舰上找到的吧。

柳科注意到这里的主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什么,好在整个X—1垃圾场什么样的怪人都有,柳科早就习惯了如何与这些怪人打交道。既然对方不想说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说好了。

“噼”的一声提示音,康德尔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开口说话。他本来想把要表达的信息写出来,但是他考虑到“垃圾人”没有多少文化,很少有能看得懂文字的。他刚要开启那快10年都没有说过什么的嘴的时候,柳科却先说道: “啊,我得走了,不然就赶不上反旋的太阳风了。”

“反旋的太阳风?”康德尔心中对这个说法愣了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那说的是天鹅X-1恒星被回旋的X—1黑洞卷走的太阳物质的间歇性反向抛甩。这个间歇的规律性是他观测了近5年才得出的,这个青年人居然可以如此准确的预测其风向的变动,康德尔这才用复杂的眼光仔细地端详起这个青年人来。

柳科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连忙穿上宇航服,在扣上头盔的一瞬间,柳科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神——

尖利的空气被抽出的嗤嗤的声音很快消失了,柳科轻手轻脚地拉开通往宇宙的门,人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正像柳科猜想的一样,以一定速率自旋的船体会使内部产生一种向着船体壁方向的力。他吃力地在旋转的外壳上攀缘着,刚才还很快速的旋转渐渐地慢了下来,应该是飞船的主人为了便于自己行动而减缓了自旋的速度。

太阳帆船轻轻地放开了那艘飞船的外壳,柳科打开了侧帆和三角帆,升起了第一力场盾。他轻巧地掌握着太阳风的方向,借助其力离开了那艘奇怪的飞船,迎着光亮的恒星的方向飞去。他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黑暗的边缘是那艘奇怪而孤零零的飞船。

康德尔叹服地望着扬帆而去的柳科,那情景有些像移民星上大陆海边的帆船运动。叹服的同时,他又被另外一种情绪所困扰着,他不想再看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情景了,他希望自己一个人不受打扰地呆着,最好永远如此。在写今天的日记的时候,康德尔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了。他在日记上写到:

但丁曾言:“从这里进去的人必须抛弃一切希望。”面对这个黑暗地狱,丧失希望的我还在等什么呢?

2、“垃圾人”柳科

不知道是谁最先想到用黑洞作为垃圾处理场的,这说不上是什么好想法,却也不见得是什么糟糕的主意。开始的时候,因为星际搬运的成本太高,以至于用黑洞来处理垃圾的想法实在荒谬。不过随着超太空跳跃和星际空间折叠技术的成熟,星际搬运成本变得十分低廉,于是大批的垃圾就丢到了黑洞边上,等待黑洞慢慢地吞食掉这些被人类抛弃的东西。

最初,人类也曾经用最原始的烧毁法处理垃圾。不过随着人类制造技术的提高,垃圾的成分变得复杂起来,有些东西是无法焚烧的,甚至连聚变炉也不能焚烧。

垃圾场是另一部人类的历史,可惜没有哪个历史学家由此入手整理历史。

柳科习惯思考,这使得他的女伴都习惯于不理睬他的反应而自行其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像柳科这样敢于在宇宙中穿行且能在垃圾场中穿行的男子或者女性太稀少了,为了避免近血缘繁殖,柳科经常会成为“种子”。然而也并非都是如此,有些小区域对外是完全封闭的,事实上对于只有平均40岁寿命的垃圾人来说,繁殖、血统是没有多少意义的。

勤于思考、能在宇宙穿行的柳科是非常受众多“垃圾人”女性欢迎的,他对于她们来说,就像恒星般光彩夺目,亲近他就等同于亲近神。柳科突然想到一个不欢迎他去的小区域,那里是不是也是类似那艘飞船的情况呢?据和那个奇怪的小区域交易的人讲,那是一个奇怪的寻求苦行的宗教,是属于自我放逐的,难道那艘飞船上的老人也和那种狂热分子一样属于自我放逐者吗?

“垃圾人”其实也从垃圾那里得到过能进行星际航行的技术和设备,曾经有人尝试着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去,但是——其结果就是,那之后所有的可能进行星际航行的半废弃飞船,给公决后被强行地加速丢进了黑洞中去。

黑洞给予了“垃圾人”一种奇异的生存空间。这里到处都是垃圾,到处是抛弃物,这里的人称自己是“垃圾人”。柳科倒不觉得身为“垃圾人”是件什么丢人的事情。他在超波网络学校就公开说自己是“垃圾人”,可惜既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垃圾人”的存在。

柳科的学习范围非常广,可惜他只能登陆那些允许匿名登陆免费提供服务的网站,但是那里能得到的信息既少又褊狭,且不准确。虽然公共网络是免费,但是那种免费是对应那些纳税且享受公共福利的正常人的。他试图了解一些自己周边的资料,但是很多资料是那么的难得,这使得‘向乐观的他也会垂头丧气。最让柳科不明白的是,有关黑洞的资料少之又少,他甚至可以得到登陆到恒星内部

的资料和实验数据,但关于黑洞却全是理论和数学上的资料,甚至于非常完美的理论却因为缺乏相关的实验数据而只能是理论。难道真的存在“宇宙监督”,使得人无法探究裸奇点

哲学对于柳科只是思想的消遣品,他真正喜欢研究一切未知,他虽然喜欢思考,而且是“垃圾人”中最能思考的人,但是与思考相比,他更喜欢行动。他经常做些边缘实验以数据来嘲笑那些物理兼数学家提出的黑洞理论,虽然很少有人相信。柳科如此近的接近黑洞本身,使得他的实验经常是先于理论,等理论界推出新的黑洞理论,却发现在网络的某处存在一组早就说明其理论的实验数据。虽然那些实验的可重复性和可验证性非常低,不过,正确的科学精神使得那些物理学兼数学家们找了他们的实验物理学家的同事进行了验证,结果惊人。

10年前,柳科获得了私下里登陆学界专业网站的资格。而一位理论物理学兼数学家因为之前提出的一项理论被柳科的实验数据所推翻,便消失了。柳科的实验推翻了不少人的理论,但是就此消失的只有一个,那个人的名字是——出于自己没有姓的背景,柳科从来不去记其他人的姓而只会记得名字,他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是:康德尔!

3、康德尔

康德尔记得自己已经80多岁了他的前半生虽然不很辉煌但是却也是卓有成绩,但是10年前自己最得意的理论居然被一组不知来历的实验数据所推翻,起初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包括康德尔自己。然而随后那组数据的提供者给出了令人信服的理论解释。那个理论完全可以从数学和理论上推翻自己的理论,再加上之后的重复实验获得的数据说明自己是错而那个人是对的。

他彷徨无助。盛名之下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者如此彻头彻尾地击败,接踵而至的是市侩小人和学界的嘲笑和落井下石。他的心理承受力大大下降,被自己冷落许久的妻子与自己的助手多年前的私情也被媒体翻了出来大肆炒作。

康德尔虽然早就知道那个事实,但是媒体有模有样、含沙射影地推理自己的女儿曼丽娜居然非自己亲生,遭受双重打击的他一怒之下与不忠的妻子离婚且和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结果事后证明,媒体的叙述并非完全是事实,女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然而遭受了双重打击的女儿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服用迷幻药物之后坠楼自杀身亡。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康德尔明白其罪在自己,责怪不到别人头上去,尤其是责怪不到那个署名“垃圾人”的实验物理学家头上去;但是康德尔的内心深处第一责怪并非是自己,却还是那个“垃圾人”。他为自己这种不理性的行为感到羞耻。不过一旦深入挖掘自己的内心,却发现对“垃圾人”的怪责是复杂的,其中还有嫉妒的成分。

早期以及近现代的黑洞研究者都将黑洞视为不可验证、不可窥视的,所以关于黑洞的实验少之又少,往往都是在理论和数学间论来论去,像是在做数学题一样。然而所有的理论物理学者都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对现实的恐惧,生怕一旦完美的理论和数学黑洞模型被事实所击破,那么将是整个学界的大恐慌——是理论研究的大恐慌。这份对黑洞实验的恐慌感笼罩着整个学界,没有人从中摆脱出来。有识之士对这种居然对事实产生恐慌的现象叹息不已,然而却也无力补救。

但是一个来自学界以外、来自一个被人类视为垃圾被人类社会所抛弃的“垃圾人”的实验震撼了学界。这个人的实验数据和理论报告往往某处精妙绝伦,某处却犯下超低级的错误;这个人的实验数据和理论报告对科学本身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轰动,但是其方法和方向却使得人心惶惶,让人不安。随着其获得了能够查看学界的内部共享资源之后,学习能力超强的他使得很多人不得不承认其是个绝顶的天才。

有位早期的实验物理学家曾经说过,一个优秀的实验物理学家比10个优秀的理论物理学家有用得多,事实也正是如此的。但是实验物理学家依然少得可怜,优秀的实验物理学家更是少中之少,可惜哪怕是最开明的科学界也很难容纳一个来自垃圾场的“垃圾人”,即使其是个实验物理学的天才。

被康德尔视为珍宝的黑洞运行猜想就是被这个天才“垃圾人”的实验给否定了。数据确凿,刚刚发布的时候康德尔一方面不相信这样的相关的实验可以进行,另外一方面也没有人在乎这个“门外汉”的数据。但是康德尔知道自己的理论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花招,利用了“黑洞不可视”的特性绕过了自己理论上的一个漏洞,这个实验的数据刚刚好揭示了这个漏洞。好在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一点。康德尔正想对自己的理论漏洞进行修补的时候,“垃圾人”的相对实验的理论报告公布了出来。

报告中没有提出什么新理论,但是里面有着爆炸性的科学新方法,那就是“强干扰对照法”。其理论概括的说就是,虽然“黑洞不可视”,但是其既然存在就必然要受其他物理量的干扰和影响。只要对黑洞施加足够的干扰和影响,然后收集干扰之后的结果,再对照理论上的黑洞模型遭遇此等干扰之后理论的受影响下的数据,参照对比就可以得出一些和谐或者相悖的结果。此人公布的实验是用不带电荷的高能中子进行的,其放射源是军用的中子弹——在黑洞边缘引爆中子弹,这是正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事情,然而这是事实。

让人疑惑不解的是,他是如何在中子弹和黑洞双重的致命威胁下完成实验,收集到合理数据却又依然活着把其整理出来的?这个奥秘是坐在舒适的实验室里的人所无法想象的,但并非是做不到的——事实上康德尔就已经能够使用这种“强干扰对照法”进行实验了。

但同时康德尔发现这是非常狂热的实验方法,只有不顾一切的疯子才会去这般进行实验——然而一个疯子又是如何合理地完成这项科学性和理性超强的实验的呢,难道其有双重的人格?

虽然也掌握了奥秘,但是康德尔却无法参照着去进行,他缺少一种不顾一切的劲头。康德尔不明白,自己既然已经放弃了希望,抛弃了一切甚至于不惜与垃圾为伍,自己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妻子女儿家庭尊严,这些都已经失去了,难道自己还在乎那仅剩区区20多年的寿命吗?看起来好像是的,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康德尔不敢挖掘自己的内心太深,他怕,他怕他挖得深了会挖出可怕的东西来。

康德尔的心徘徊了10年,他的飞船也在那儿徘徊了10年。这徘徊也许会更加长久,人总是这样的。

4、第三者

玛丽娜·罗伯茨是位绝妙佳人是超波七套的物理学节目的明星主播。她不喜欢别人说她是花瓶。

因为所有的飞船机师都不肯去天鹅X—1黑洞垃圾域,玛丽娜不得不去参加宇航机师的培训,这耽误的3个月里,被采访方显得很不耐烦,把很多原定交给玛丽娜的独家消息全部公布了出来。

玛丽娜不知道那个家伙猴急些什

么。几个月都等不了,过去十几年不是都慢吞吞地过去了,偏偏这个时候猴急。惹得这个高雅的女士咒骂“急死鬼”,乘坐着特制飞船疾驰而去。

康德尔一连两个星期都看到“垃圾人”频繁地公布新的黑洞实验数据和结论,终于沉不住气了,终于也开始了计划了许多年的实验。他不想在失去了所有之后碌碌无为地度过余生,同样的条件下,自己不能再输下去了。结果往往因为他的实验更加精确和合理而获得了足够的重视。当然康德尔没有使用自己的本名发表,他本来想以自己死去的女儿曼丽娜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有着太多的沉重和负疚,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名字一柳科。

玛丽娜望着这个衰老得简直快掉渣的糟老头,失望极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专访的对象就是这么个糟老头。但是事实是,对方留下的坐标上只有这么一艘飞船、飞船上也只有这么一个糟老头而已。

同样是不请自来的,康德尔对玛丽朔蹴没有那么严重的抵触感,甚至于还会有些好感,她让他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旧日时光。她的发音,她的穿着,她的头发,她的美丽,她的一切,让康德尔觉得是那么的熟稔,让他想起了他的女儿,她们是那么的相像——康德尔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飞船上有曼丽娜的照片,她们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女儿可没有这么漂亮。不过对于10年多年没有见过任何真正的女性人类的自己,大概会把任何一个见到的女性人类看成自己的女儿吧。

玛丽娜轻轻地叹了口气,毕竟眼前这个老头比那些活像妖怪一样的“垃圾人”好上了许多,至少他还像个人。只是不明白这个老头干吗沉默不语,不过答案马上就出来了——老头在一块液晶写字板上写了字,然后玛丽娜眼前的全息投影映像出:

“我患了失语症,我的名字是康德尔,请问你是?”

看着熟悉的通用文字,玛丽娜松了口气,她真怕自己要采访的家伙不是眼前的老头而是真正的“垃圾人”,那可就头疼了。她说道:“我按照约定,带来了你要的设备和改装过的飞船,希望你能停止发布我们约定好的给我的独家信息;让我们来谈论专访的事——”

康德尔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问: “你是不是超波七套的物理学论坛主播玛丽娜小姐?”玛丽娜点点头,不明白这老头为什么这么问。

“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协议,哪怕是口头上的协议。”

这话气得玛丽娜险些跳起来,她就怕这些搞物理的家伙玩这种不认账的花样,何况这次专访她花了大力气。对方要求的改装过的飞船和那些实验设备花掉了她全部的积蓄,害得她还背上了巨额的贷款,假如就此变卦——玛丽娜拿出了超波非视频通讯记录器,放出了一段惊人的话。

康德尔这才知道,事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如此,那个人就是他。”康德尔想到。原来,网络上的“垃圾人”就是现实中的“垃圾人”柳科呀。

玛丽娜看完康德尔的文字解释之后,垂头丧气不已。那个柳科她在向“垃圾人”雇佣向导的时候就听说了。其人神出鬼没,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尤其是他爱冒险的性格使得现在这个家伙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不愧是名牌主播,玛丽娜马上就拿定了主意。拿不到“垃圾人”的专访,能拿到“柳科”的康德尔的专访也好过白忙活一场。意外的是,康德尔很快就答应了玛丽娜这个请求。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康德尔,虽然不明白柳科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他隐约地感觉到柳科会在不久之后来到这里,然后会发生很多事情。他这么想着,却在登陆网络的时候,看到匿名人士留下的一则实验通告。这个时候,康德尔明白了。

……

5、深入黑暗(上)

面对失语的康德尔,柳科什么也没有说,他拿出轻巧的光盘递给了对方,眼神之中的狂热和理性动人心魄。

康德尔浏览着整个实验设计,他为那种疯狂的想法而战栗不已——他总算明白自己内心深处也存在着这样的狂想,只不过从来都没有允许那些想法浮现出来,事实上,他怀凝大多数深明这些物理理论的科学家在内心深处都有着这种疯狂的想法,而从来没有人敢于去实现。

一阵阵的眩晕之后,康德尔才想到之前的女记者、之后的网络实验通告者陧在为现在做前言,但是这样的过渡依然不是自己所能够承受的。

“你是个科学家吧?”柳科轻轻的一句话把康德尔唤醒过来,康德尔才明白自己现在就只是科学家了,早已不是父亲、学者、丈夫了,只是个单纯的科学,家。“是……的……我……是……个……科……学……家。”康德尔用已经失语10多年的声音说着,一字一顿且模糊不清,但在康德尔心中却清晰无比。

“那就好,事实上我觉得这不过是三个比较冒险的实验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是吧?”柳科这么说着,而此刻的康德尔觉得柳科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科学实验而已。

然而,问题是,谁是主导?

康德尔沉思了许久,依然驳回了柳科的申请,坚持以自己为主导。虽然这意味着巨大的危险,但这个时候的康德尔已经不是那个把自己遗弃、把自己当做垃圾丢到这里的无助颓废的老人了。

他认为,无论是对实验仪器的熟悉程度还是对理论的掌握程度都是自己优于对方。而且有个更合理的理由是,自己只剩下不多的寿命了,理论上的20多年好活,因为精神的多年萎靡和多年的太空生活,,使得自己顶多只有10年不到的时间了,注定要以牺牲实验者为代价的实验应该由自己这个一脚已经踏入坟墓的老头去进行才合理。

柳科静静地听着康德尔含糊不清的发言。老人说得激动时还手舞足蹈,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看着,他有足够的自信说服对方,毕竟这个时候双方都是以合理性为原则进行实验主导人的选择的。而且,康德尔真的很快就被柳科说服了。实验以柳科作为主导,康德尔为辅助。这就是结论。

玛丽娜尖叫了一声,因为醒来的时候居然看见康德尔和一个妖怪模样的“垃圾人”看着只穿着内衣的自己。那个恐怖的“垃圾人”露出黑黑的残缺不全的牙齿笑了笑,和康德尔两个人从玛丽娜的卧室走了出去。

“请解释你们的行为,我要你们向我道歉!”从卧室里出来的玛丽娜上前质问康德尔。然而她质问的同时却发现一件奇异的事情,飞船的舷窗上什么光亮也没有,只是漆黑一片。

康德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她,继续进行手头上的工作。玛丽娜爬到几个舷窗边上看出去,还是什么光亮都没有,漆黑一片。她在来专访前也恶补了好多黑洞和宇宙学的知识,她问道: “恒星是不是被黑洞给挡住了,我们是不是飞进了那个区域?”

“是!”康德尔破例回答了一声。那么,玛丽娜意识到,实验已经开始了。

6、入黑暗(下)

“实验第一阶段准备就绪。”玛

丽娜重复了一遍耳机里面听到的合成声音。这声音一共响了10次,数据接收机也连续接受了10次同样的数据流。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黑洞的巨大引力使得所有的通讯都变得不那么可靠,只有依靠多重传输来增加通讯和数据传输的可靠性。

“实验第一阶段开始。”其实这句话是柳科一分钟前在一光分之外说的,不过双方使用了延迟机制,事实上实验是现在开始的。玛丽娜此刻担当着通讯的职责,康德尔操作着仪器,同时控制着另外一架浮游卫星实险仪。

实验的效果和实验数据是5分钟之舌传来的,仪器上是这么显示——也就是说,柳科距离这艘飞船已经有5光分的距离了;也就是说柳科离黑洞又近了4光分。 第一阶段是使用高爆当量的氢弹进行强干扰实验,前方收集到的观测数据再传给后方飞船。

康德尔还记得柳科说服自己的时候,第一个理由就是氢弹的使用。在距离黑洞多近的位置上引爆,前导飞船又需要在距离爆炸点多远的距离上才能收集到合理的数据和保证实验继续进行下去的安全,这些虽然都可以进行预先计算,但是没有任何类似经验的康德尔在这些问题上显然不如多次实施低爆量的氢弹干扰实验的柳科有经验。何况氢弹强干扰掌握不好,会引起黑洞自旋的变化,而黑洞自旋的变化会引起吸收的旋转太阳强粒子风的巨变。虽然别人者阡在乎“垃圾人”的死活,但是自己是“垃圾人”的柳科却要在这方面多多留神。而最后一点,是康德尔所没有考虑过的。他承认自己的人类本位的意识使得他忘记了关注实验后果对“垃圾人”的影响。

“数据接收完毕。”康德尔不甚清晰的话由玛丽娜转述给远方的柳科。玛丽娜看了一眼仪器,柳科已经是在8光分之外了,它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了,离这里越来越远,离黑洞越来越近。

“实验第二阶段准备就绪。”

“实验第二阶段开始。”玛丽娜隔了很久才转述了以上话语,她注意到原来的10次转述已经变得只能清楚地听到5次了。

“穿好你的宇航服,固定好自己。”这么长串的话,康德尔为了节省时间干脆是用全息投影映射出来的。

第二阶段的实验是使用“反物质爆弹”对黑洞进行强干扰实验,这个实验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人类制造的“反物质爆弹”是星际武器中威力最大的,可以轻易炸毁一颗2倍地球单位的行星。对于天鹅X—1这个有6个太阳标准质量的黑洞来说绝对会因此受到强烈的影响。

玛丽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不时地看看计时器。才过去10分钟时间而已,此刻因为柳科的飞船应该是以亚光速飞行着,已经和这里有明显的时空差异了,无法计算这里和那里之间的相对时间差异。要多久才会有所反应?玛丽娜不知道,她瞬间感到了人的无力感和科学的强大,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者才过去了一会而已,飞船一下子剧烈地摇动了起来,就像是大海中被波浪掀上翻下的小船一样。即使是固定住并且是呆在了重型宇航服里面,玛丽娜还是晕了过去。

等玛丽娜醒来的时候,不知已过去了多久的时间,而康德尔因为年老体衰还没有苏醒。这个时候耳机里面传出了模糊不清的“第三阶段实验开始”的合成声。玛丽娜这次真的是害怕了,怕得要命。她冲着通讯器狂喊“住手住手住手”,然而这一切是毫无用处的。

第三阶段实验是不可干预的,远处的他们只能是等待着。是生是死,是成是败,只有等时间来证明了。

7、尾声

玛丽娜没有想到的是,第三阶段实验的效果居然要那么久才可以观测到。她不得不吃住在康德尔的飞船上,至于她那艘飞船——除了载着柳科逃出来的救生舱之外,应该是完全被黑洞转换成能量而辐射给整个宇宙了。至于其保险金是肯定拿不到了。

看着一天到晚不是在整理数据就是和用全息投影板说话的康德尔争吵的柳科,玛丽娜还是无法去除那种厌恶感。一个太老一个太丑,偏偏自己这么漂亮,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滑稽的事情。

不过有一天玛丽娜总算是想明白了,她不禁因为自己的想法惊讶——她一直以为老头和妖怪会和自己的审美观是一致的,除去老头,回想起“垃圾人”的面貌会不会是他们拥有着不一样的审美观呢?自己在柳科的眼中会不会一样也是个可怕的妖怪呢?

玛丽娜终于鼓起勇气问了这个问题。柳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看资料上说,像你这样的金发白种女人应该是碧色也就是蓝色的眼瞳,是吗?”

玛丽娜点了点头,柳科接着说道:“但是我是看不到偏蓝一端的颜色的,但是作为补偿我能看到红外光。你看上去是——”柳科顿了一下,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想了好一会,“你很温暖。”好一个“温暖”,高兴得玛丽娜心花怒放。

等玛丽娜意识到,只要是有人类体温的生物都会被柳科看成是“温暖”的时候,实验的第三阶段的观测就要开始了。有了上次“深入黑暗”的经历,玛丽娜这回有经验多了。而她又是那么的不可缺,学界只有通过她才能获得相关的实验数据。

此刻远方的学者们,等待第三阶段实验——使用人类的禁忌最终星际武器“人造黑洞”对实体黑洞的强干涉的数据是如何的。有时候,武器这东西还真的是要看掌握在什么人手中,是吧?

面对地狱面对黑暗,人类并非总是恐惧的、畏缩的,现在该是人类揭开地狱的鬼面具,一探其究竟的时候了。就是这一刻,一瞬即永恒!

注:①黑洞:空间—时间的一个区域,因为那儿的引力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任何东西,甚至光都不能从该处逃逸出去。

②太阳风:指的是从太阳大气最外层的日冕,向空间持续抛射出来的粒子流。很早以前,人们看到彗星的尾巴总是背着太阳,猜想这大概是从太阳“吹”出来的某种物质造成的。1958年,通过人造卫星上的粒子探测器,探测到了太阳上有微粒子流发出。美国科学家帕克给它取名为“太阳风”。

③裸奇点:不被黑洞围绕的空间—时间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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