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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兄弟

时间:2022-11-28 12:05:55 来源:网友投稿

二曼描眉的时候,她丈夫都穿好了皮鞋。“行了行了,美啥呀,这么大岁数了出门谁看你。”王林催促。“那可不行,上次门口碰上那大妈,她以为你是我弟弟呢,这回,再不打扮打扮,人家以为我领的是大侄儿呢。”

“老爹跟着闺女。”王林嘴上倒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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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末,每周的这个时候,他们都去二曼的娘家妈家。二曼的父亲走得早,母亲像许多寡妇妈一样,生生一个人,养大了他们四个。二曼行二,一哥一弟,下面还有个妹妹三婷。从整个小区来看,二曼目前把官儿做得最大,市政府的,仲裁办主任:女主任。“坐生娘娘立生官儿”,母亲曾逢人就说,“我说的准吧。二曼就是臀儿生的”。

“臀儿生”是指屁股先出来,折叠着,像舞台上钻圈的小杂技演员那样,整个人对折了。这种出生姿势难度大,风险也高,概率却低,几千几万也难碰上一个。要不怎么命比娘娘呢。

有点出入的是王林只是个科员,股级科员,二曼这娘娘的身份就显得可疑,好在她自己努力,福大命好,国家提倡配备女干部,多少多少的比例,对政治并不谙熟也不在行的二曼,就捡了个便宜,两步就成了正处级。“她自个儿有出息呢,出门坐的车,家里住的楼,手上戴的东西,吃的用的,哪样不像娘娘?”母亲印证自己的论断。

二曼姨妈也这样说,她支持老姐姐的观点。“三岁看老,二曼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现在,已近中年的二曼,跟满大街走的中老年妇女,没什么两样了。她也长斑,也小腹胖大腿粗,也笑起来嘎嘎的,露齿,还露牙龈。所不同是身份的限制,角色的框定,二曼要不断转换,在单位,她永远西式套裙,一个周正的女干部。回到家,光脚,拖鞋,头发抓到脑后,胸罩也摘了,活脱脱的居家婆。出门,来母亲家,二曼可要隆重地打扮打扮了。描眉,搽粉底,遮盖脸上的黄褐斑,头发还高高束起,混同于三十出头儿的少妇。皮鞋手包,一样都不敢掉以轻心,主要是身边跟着王林。

王林年轻时,挺不起眼的一个人,工作不上进,前途也没什么出息,家庭关系还复杂。二曼为此还跟他离过婚。可是没多久,二曼就发现,走了单儿的王林,身份虽然只是个科员,可那男女的行市,可不是科员的行市,火着呢,属于一方有价,八方举牌的抢购股。如果不是翻然悔悟,及时回收,王林现在身边走着的,可就不是她赵二曼了。

男人是越老越金贵,女人即使小两岁,三四岁,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二曼是理解了封建时代的老夫少妻了,看着般配。而那大妻小婿,用不了三五年,明显成了两辈儿人,没法出门的。二曼的好几个闺密,都因为觉悟上不去,落单儿失宠了。“工资一年不动,老婆基本不用”。失宠的女人想再复出,很难,属于坍塌返修工程,费劲大效果还不好,夹生饭。二曼的警惕来自知人鉴己,只要跟王林同行,她就严格要求自己,绝不麻痹大意。

小区门口,炸过千万次油条的油锅弥漫着汽车尾气一样的蓝烟,出出溜溜的宠物狗钻来钻去。二曼讨厌狗。也讨厌它们的男女主人,肥胖松散,破衣烂衫,不知从前电影上那些抱狗的贵妇,怎么都被这些吃喝都成问题的闲懒居民取代了。二曼不理解这些人玩狗的乐趣,有那时间和精力,教育孩子好不好。何必让狗到处便溺惹人厌?她曾提议给母亲换个小区,离她家近的,母亲不同意,母亲说老邻旧居的。在这住熟了,人熟是宝啊。

母亲是越来越喜欢这儿了,她原来住在五楼,分房时为了面积大一点,只能将就五楼了。二曼当上副主任那年,工资提了,钱宽裕了,她灵机一动,拿出一万块钱,给了二楼那对年轻夫妇,对方很痛快地就同意了换层。他们年轻有体力,“有牙时缺豆,有了豆没牙”,人生的规律谁也没办法,上帝的捉弄吧。那时的一万块相当于现在的五万,这个差价的补偿,让他们兴高采烈地搬上了五楼,二曼的母亲下到了二楼。楼层问题从此一劳永逸。二曼的家中地位就是从那时奠定的,赵母跟一哥一弟说,你们看看,看看,当儿子的都没想到,人家曼子,一个闺女家,给我操了这么大的心。这多好,又不高又不潮的,出门买菜也不怵。

这下是得闺女的济喽。邻居都赞叹。

现在赵母的腿脚更勤快了,知道二曼今天来,她早早地来到楼下。赵母喜欢听大家打听:今天谁回来呀?你那羊毛衫,又是新买的吧?

六十岁的赵母,像个爱显摆的儿童,她会大声告诉他们:二曼回来,只要没事,二曼个个礼拜都回来的。

“这不是羊毛衫,是羊绒,七八百块呢。又轻省又暖和。也是二曼买的。”

“唉,养个好闺女,比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强哎!”打麻将的邻居都齐声夸奖,“老太太你有福喽。”

赵母享受这样的问答。

“妈”,二曼见了娘,孩子一样大步跑起来,七十岁有妈,八十岁有家。多大岁数,在母亲面前,也就又成了孩子。二曼拉着娘的胳膊,假意向麻将桌上的大爷大妈们点头微笑,脚下的步子在加快。当了官儿的二曼,确实不愿再多跟从前的老邻居搭讪,可是赵母一再地跟她说,当点官儿,别架架儿的,让老邻居伤心。

人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呢。

王林脚夫一样随在后面扛东西,棒子面,饺子粉,还有小瓶装的整箱色拉油。这些东西,看着普通,其实都是特供,低产、不上肥的一个县里长出的,那是华北平原的一块专属地,特供中央,米面果蔬都不上农药,是市场上不流通的作物。上周王林送来的那箱“深州蜜”,也是市面上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因为它不对外。

“妈。您老人家现在是中央首长级的待遇,这米,这面,我们总头儿都吃不上,别看他那么大的官儿,那么有钱,没用。”王林仕途上没什么作为,但他嘴里乾坤,只要他愿意开口,谁都爱听他说话,逗人开心。赵母喜欢他的,也正是这一点。

“您老就相当于中央首长了,部级干部。”

“我可比不了人家。”赵母嘴上谦虚着,心里欢喜着。

二曼换上了居家的便服。从小到大,她是个喜欢操心的孩子,愿意给母亲当家。嫂子弟媳没少烦她,但没办法,谁让她有这个爱好呢,像职业病一样。里里外外厨房阳台地走了一圈儿,她发现了问题:“咦,妈,那个新微波炉呢,又送人了?”

“你弟媳,不是外人。她不是困难嘛。”

“困难就白拿呀。打土豪呢。”

“一家人,哪分那么清。”

“那箱‘深州蜜’呢?你和三婷两个。不会这么快就吃完吧?”

“也让他们尝尝嘛。”

“那可是我厚着脸皮截下的,人家正往北京送呢,我雁过拔毛,孝敬您老尝个鲜,您就给我撒爆儿了。可别后悔,以后想再吃都没有了。”

“妈知道你孝心。可他们也不是外人。”

二曼说:“我算看出来了,我就是他们的杨白劳,你就是我的黄世仁呐。”

“这孩子。”赵母在二曼的头上攒了一下。

二曼幸福母亲的这一攒,母亲从不夸她,这一攒,又像夸,又像打,又像嗔。她对母亲,是又爱又恨,世俗地说,她对家庭的贡献最大,可是母亲叉总是更偏心那哥仨,总像杀富济贫的侠客一样,从她这里拿。舍给那两家。三婷好点,还没结婚,母亲对她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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