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随着科学哲学危机的爆发，生物学哲学为摆脱物理主义传统进行了新的尝试。生物学哲学包含进化生物学哲学、系统生物学哲学、分子生物学哲学、发展生物学哲学、生态保护生物学哲学等，在生物学和哲学交叉的普适理论基础上集中探讨有关科学本质一般问题、生物学的概念困惑以及传统哲学问题。随着女权运动的蓬勃发展，生物学哲学兴起了女权主义研究思潮，将性别视为分析工具，对生物科学展开哲学探究，对遗传决定论、还原论和多元论的再认识提供了新的框架。
[关键词] 物理主义； 生物学哲学； 普适问题； 女权主义
[中图分类号] N0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8616（2016）05-0080-08
一、生物学哲学的滥觞
纵观科学的发展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科学与哲学并无二致，一切知识统一于哲学的架构中。随着欧几里得《几何原本》的问世，数学逐渐成为独立的学科，而后其他科学也逐渐从哲学中分化出来，如从17世纪开始物理学从哲学分离出来，并一直统领西方学术界多年，甚至在西方某些大学里，物理学仍被视为“自然哲学”。由于物理学的学术权威，兴起和发展于17到18世纪的科学哲学将其视为检验和判断一切科学的标准。这种以物理学为导向的范式一直影响着20世纪上半叶的学术研究，使得很多科学哲学家自然而然地认为物理学能够解释一切科学现象。如自19世纪以来，科学家通过电荷和电磁场等解释许多现象，认为化学现象亦可通过原子论加以解释；自达尔文论出现之后，生物学界认为物理学的规律属于物理学范畴的，而生物学可以利用这些规律解释生物学现象，以此演变为生物学规律，但没有试图摆脱物理主义的藩篱。此时，学界的共识是，物理学是能够检视和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的学科。
从学科的定位看，物理哲学是关于自然界物理知识、物理方法及反思的总括。近代的哲学家康德（1790）就指出了对于草叶来说没有“牛顿”，[1 ]就是说生物现象并非物理学能够解释的。著名生物学家迈尔（Mayr E.）反思了物理哲学，认为很多科学哲学家所探讨的科学哲学仅仅是物理科学的哲学，连方法论也建立在物理科学基础之上，似乎与活生生的有机世界现象隔绝开来。[2 ] 迈尔似乎在酝酿着摆脱物理主义浪潮的革命。随着科学哲学危机的爆发，学术界开始转向对各门具体科学的探究。
随着分子生物学的发展，生物科学逐渐摆脱了物理主义藩篱，认清生物科学与物理学的学术传统差异，指明物理学很难解释一切生物现象。第一，物理学和生物学研究对象不同。如生物学所探讨的物种不同于物理学所探讨的“自然种属”，因为有机世界和无机世界是有差异的。第二，物理学与生物学研究旨趣不同。物理学尝试通过高度理想化的假设建构理论模型，旨在建构普适理论，并通过探索现实系统规律解释理想化模型的运作机理。这与生物学旨趣不同，即生物学家更倾向于既有的系列模型。第三，尽管生物进化能够从物理定律加以解释，但物理定律往往会随着参量和常量的变化而变化，但生物学往往要结合史学材料，更强调初始条件的作用。在生物学家和哲学家看来，物理学缺乏严格的永恒的一般定律，无法满足生物学基本需求，而且生物学理论特征无法从物理学理论中完全解释清楚。最后，生物学无法还原成物理学。虽然环境选择影响到生物的自适应，但这种自适应并非物理属性，如不能借助物理属性确定兰花与水獭的自适应。由于自适应并非物理属性，所以自然选择论也不能还原成为物理属性，这是因为所有的生命现象是以目的为导向，应该从功能或目标的角度诠释有机体的部分和过程。
当然，20世纪科学哲学的危机爆发，不仅涉及 “物理主义模式”（表现为还原主义）困境，还表现在“逻辑（经验）实证主义”“分析哲学”“科学实在论”的整体危机，只是物理主义相对有较大的影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物理学和生物学是相得益彰的两门学科，尽管生物学并没有物理学那样显赫一时，但其作用却不容忽视。生物学革命的爆发很大程度上使许多科学哲学家开始审视物理主义传统，并试图开拓新的研究视阈：借助达尔文论和现代综合论等生物学理论倡导一种新哲学，即生物学哲学，也有人将其称之为“生物哲学”。生物学哲学据此成为科学哲学摆脱物理主义传统的一种有益尝试。
二、生物学哲学的内涵
20世纪50年代，生物学家伍德格（J. H Woodger） 出版了关于生物学哲学的著作《生物学与语言》（Biology and Language）。[3 ]后来一些科学哲学家开始从认识论和形而上学的角度思考生物学问题，特别是赫尔（David Hull）出版的《生物科学的哲学》（Philosophy of Biological Science）论著标志着生物学哲学研究进入科学研究的视野。[4 ] 生物学哲学研究的代表人物包括：美国哲学家格莱尼（Marjorie Grene）、（David Hull）、鲁斯（Michael Ruse）、威廉（Mary Williams） 和维萨特（William Wimsatt）等。
生物学哲学极大地丰富了科学哲学的研究内容。从字面意义上，生物学哲学论述了生物学与哲学之间的关系。其实，这两者的关系从鲁斯（Ruse）的表述中便可看出端倪：生物学和哲学从彼此交互作用中获益。[5 ] 生物学与哲学关系密切，两者交叉出许多问题，分化为一门独立的新学科，即生物学哲学。从现有文献看，学界对“生物学哲学”本身有不同的称谓和表述：
其一，对于生物学哲学的称谓不同，如国际上有学者将其称之为生物学哲学（philosophy of biology）、生物哲学（Biophilosophy）以及生命科学哲学（philosophy of life science）等。前两种称谓近乎同义，只是生命科学哲学的外延较广（包括广义的生物学以及生物医学等）。
其二，生物学哲学属于科学哲学的分支，有自己的学术机构、刊物等，如国际上成立了生物学哲学学会、生物社会学学会以及国际生物学史学会等专门学会，出版发行杂志《生物学哲学》（Biology and Philosophy）等；从国内看，在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下，生物学哲学专业委员会是作为二级学科的学会而设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