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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那些现实的获得与遭损伤的天性

时间:2022-12-08 08:55:06 来源:网友投稿

章红,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硕士。现任职于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有《放慢脚步去长大》《那年夏天》《白杨树成片地飞过》《对幸福我怎能麻木》《你吸引怎样的灵魂》《慢慢教,养出好小孩》等多部作品。

30多年前,身为高中生的我,最擅长的就是考试。每次埋头在试卷上奋笔疾书,都有打一场仗的兴奋与专注。考试结束后的分数与成绩排名就是战况与战绩,我深陷其中,为名列前茅心怀喜悦,为名次退步黯然神伤……那是一种精神极度贫乏与不稳定的状态,我异常挣扎。

我觉得经历过高考炼狱还 能保持平常心态的小孩,都挺了不起的。

然而另一个事实也毋庸置疑——我是应该感谢高考的。18岁之前,我生活在一个边城,没有高考,我不可能离开那里。我今天拥有的生活,追根溯源,都跟30多年前的那场考试有关,是那场重要的考试,让我在阶层的梯子上攀爬了一格。

iO4۟{im:ii饨ky主任是天津人,教数学,他对课程的规划与推进成竹在胸,讲题时逻辑清晰,我良好的数学成绩多半得益于他。

老师像出色的教练,对我们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训练。他改变了班里很多人的命运,说不感谢老师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还是在高三厌学了。做不完的试卷,讲不完的题目,上不完的自习……无穷无尽地重复,反复演练以保证熟能生巧。夜晚,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笔尖在试卷或作业本上嗒嗒跳跃,除此之外,教室里一切都是沉寂的。我想冲破这种巨大的威压,如同一棵草妄图顶开巨石。

整个过程,像一场被迫参加的长跑比赛,肺部因为缺氧仿佛要爆炸了,终点却还遥不可及。平时我的排名都在班级前三之列,高考成绩出来我是第五名。也就是说,经过一年的复习巩固,我的成绩呈退步趋势。谢天谢地,高三只有一年,要是时间再长一点,我怀疑我就考不上大学了。

多年以后,我从女儿身上看到她起伏的学习状态:小学时代是在玩耍与快乐中度过的;初一很有信心地投身于中学这个新环境,超级努力,进步飞速;初二平稳正常;但到初三,这股子劲儿绷不住了。她本身就是一个对重复枯燥的事物耐受力很低的人,没完没了地做题、大大小小的考试以及将要来临的中考压力让她厌倦烦躁,经常不好好完成作业,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教室抄作业。

我從自己的经历知道,人不是机器,情绪起伏、成绩起伏都是特别正常的事情。如果那时候我们就很紧张,把恐慌传递给她,责备与管控她,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事实上,许多孩子在那种高强度的学习中都会出现轻重不同的厌学心理,濒于崩溃乃至当真崩溃的也大有人在——她的班上就有同学把作业本撕成碎片,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

孩子厌学很可能是一种自救的方式。外界的要求与其天性之间已经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如果自身再给自身加压,弹簧超过弹性限度,生命将遭到某些难以逆转的损毁。

女儿曾坦言:“我感谢我会厌学。”中考,女儿考了一个相当棒的分数,但她再也不想像初三那样度过高中三年,于是选择了国际班。那时候,人们对国际班还存有偏见,觉得只有成绩不好的学生才去读。她不理睬这些非议,放弃南师附中而上了国际班。

国际班固然有国际班的辛苦,但比起备战高考来还是人性化许多。后来女儿屡屡说起,正是因为高中三年得到休整,她才有能量面对大学四年的挑战。

大学四年,她简直像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从入学奋斗到毕业,几乎从未有过松弛。

对于有血有肉的人而言,热爱——厌倦——休整——重新出发是最正常的人性反应。意志是一种稀缺资源,当对意志的压抑、消耗、剥夺过度,人就会感到不适,厌倦就是不适感最常见的表征。

实际上,厌倦是一种消极反抗。它提醒你已经身处悬崖边缘,它逼迫你去做出新的选择。这个选择可能很不寻常,也未必导向成功,但对于身为独特个体的你,那是种顺应天性的召唤,让你迷途知返。

接着说我自己的高考。我考入南京大学化学系,然后发现每天都很难熬。18岁的我每天都在想:我的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吗?永远没有机会去读我想读的书?永远没有机会去尝试写作的梦想?进大学的新鲜喜悦未及体会,我先感到了绝望。

有一次到别的寝室通知一件事儿,看到一个同学桌上放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一本小说,我忍不住就看了起来。总觉得它随时会被人拿走,我的眼珠快速地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

一个女生说:“你看书的样子很贪婪。”

回想一下,在心思最彷徨善感、头脑最如饥似渴的年月,我都是“饿”着的,这一不留神就显出“贪婪”来了。

这种“贪婪”最终促使我下决心,转到了心心念念向往的中文系——我要感谢20世纪黄金的80年代,那个时代,以及我身处的南京大学,都有一种开放宽容的风气,愿意为学生提供发展自我潜力的环境。

到了中文系,我过上了日日可以看小说、看闲书的生活。当时宿舍有6个女孩,根据个人看书的嗜好分为港台派、山药蛋派、先锋派,一个酷爱哲学的女孩荣膺“穿裙子的尼采”称号。我是名著派——概因我在宽仅90厘米的单人床内侧搁了一块木板,上面全是托尔斯泰、卢梭、狄更斯、罗曼·罗兰等作家的作品。

我们还愿打愿挨地订了个室规:周末必须关在寝室写作,交出文章才许出门。我们很肉麻地把写文章的事叫作“杜鹃啼血”,坐在拥挤的宿舍里,像中学生写不出作文一样咬笔杆,写几行瞥瞥人家,不时询问一下:“你‘啼’出来没有?”

文章写好后,大家共用两个笔名:一个叫贝禾——取“稿费”两字的偏旁再左右交换一下;一个叫火鸟——取“烤鸭”的偏旁,预备拿了稿费去吃烤鸭。之后,委派两个女生拿到报社去投稿。

那是最愉悦轻松的一段读书生活。至今我对中文系心存感激,觉得那是天下最好的科系。

回想起青春时代的道路,“我已给过攀爬,我已悬崖勒马”。我也感谢我的厌学,虽然当时它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只要这个痛苦没有杀死你,就会转化成自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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