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最突出的当然是船桥之上的阅师大员、醇亲王奕■立中,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立于其右方,海军正红旗汉军都统善庆立于其左方,三人都穿着黄马褂。站立处上有顶棚遮阳,周围有护栏和挂毯。在船底层甲板上,那个手持烟斗的人应该是太监李莲英。
甲板上还绘有18位随行官员和杂役,其中有11人是身着紫色马褂的官员。在船艏位置,有三人在天桥前方的前甲板遮阳棚下,两位正在安排座位,一人正在翻閱书籍。在天桥下方,楼梯口处有四位官员,似乎是在作警戒工作,其中一人正在低头翻阅公文。在更下一层甲板上有八个人,其中一人穿紫色马褂,剩下七人形态各异,均穿便服。
画中特别描绘了七位正在各司其职的洋人船员,可见此时,大清还没有更多的人熟悉机运舰船。此船上,头尾两个洋员负责操作舵轮,他们头戴高帽,着西服。船艏还有三个洋人,一个在整理杂物,一个抛下系绳水桶取水,一个则持拖把清洁甲板。船尾部,有一个洋员正在检查轮机的进气口。在船中央的那个洋人,头戴高帽,身穿西服,右手拿着手杖,左手插入口袋,看样子像个船长一类的人物。有趣的是,船尾甲板上,还放着醇亲王的一顶轿子,有三名官员正在前后警戒。这表明身为海军总司令的醇亲王奕■是被抬上船的。
醇亲王对这次海上军演十分满意,画中题跋录其诗作《放歌》一首:
我曾游徐无,绝顶峰上头。
登峰更宿峰之楼。
下视众山皆培塿,疑是银涛千里翻清秋。
今复跻天桥,危坐入东海。飘飘心迹真仙宰。
沧波万叠涌艨艟,又疑云烟出没笼崴嵬。
西送月无痕,东瞻日初浴。
除却升沈赤白丸,惟有滉瀁一色连天绿。
仰寥泬,俯幽宫。
神不可召,蠡不可穷。
但学谢安石,悠然云海中。
不学郭璞狂,浪说蹄涔同。
我心先为坡仙得,走笔大书示二客。
兹游奇绝冠平生,一言能抵千行墨。
涯涘渺不见,仙药安可期?
放怀且迈洪流外,看作桑田未变时。
光绪丙戌年(1886)首夏,巡阅北洋海防,绘《渤澥乘风图》,并录《放歌》一首以志雪鸿云。诗后有阴刻“会观焀日”、阳刻“大阅会师”印各一枚。后来,醇亲王还专门做了一方“渤澥乘风”大印。
虚张声势的花架子
大阅结束后,醇亲王即在上奏的奏折中作出了几个判断:一是南北洋海军舰艇数量少,需继续引进,北洋军舰的数量需要加强;二是海军要专设提督,并制定章程,形成定制。
奕的奏折直接影响了决策,促成1888年北洋海军成军。不幸的是,1891年元旦,醇亲王在操劳中病逝。听闻醇亲王去世,北洋海军各舰以西式海军礼节降半旗10日,以此表达对这位大力支持海军建设的亲王的哀悼之情。
1884年,李鸿章第一次北洋阅操,看过鱼雷打靶后,向朝廷奏报:雷艇快捷如风,射放有准,是“制敌利器”。1891年,李鸿章第三次北洋阅操,夜观鱼雷艇,记录下“试演泰西袭营阵法”、“均能中靶”……优良的战舰、坚固的炮台、圆满的军演,皇皇业绩皆留在李鸿章喜气洋洋的《巡阅海军事竣折》中。但就在李鸿章最后一次北洋阅操的两个月后,一场现代化的海上战争——甲午海战爆发了,北洋水师的花架子如梦一样在现实中垮塌……
甲午海战后,大清海军反思北洋水师阅操:“多尚虚文,未尝讲求战事。在防操练,不过故事虚行……平日操演炮靶、雷靶,惟船动而靶不动,兵勇练惯,及临敌时命中自难。”客观地讲,北洋水师没有真正的军演,只是按照《海军大阅章程》的程式进行,先是礼炮迎接,而后是依序排法和打靶。
北洋海军,真如这精美的图画般,一场游戏,一场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