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南海迷局

口号和民意就是希望美军撤出。日本原来都是行政官僚体制，现在也是民选，所以从鸠山到菅直人也有美军撤离冲绳这样的动议。所以美国的军事力量都不好再进入。

现在美国航母过来都要停靠在新加坡樟宜海军基地。这个海军基地正好在马六甲海滩口上，是一个可以停很大吨位舰艇的深水港。新加坡海军近年来拓展速度非常快，那么小的国家要那么多军舰干嘛呢？说明美国还是希望对马六甲海峡产生一定遏制。因为在南中国海一旦发生冲突，直接攻击中国，美国也做不到，但是扼守住这个“油喉”，就像基廷等人说的这样，让你的国民经济受到很大损失，这比直接打你舰队都更加有效，所以他们把军事着力点放在马六甲。

孱弱的军事实力

军事文摘：现在媒体把南海的形势描述得很危急，越南方面也表现得很坚决，您对越南军队的实际作战能力如何评估？

李晓宁：我们也大致分析一下越南的作战能力。越南的海军的舰只都是接收南越的一部分，南越的大舰都是二次大战之后美国人留下的一些驱逐舰，只有一两千吨。越南现在集中点钱买一些俄罗斯的武器，比如“基洛”级潜艇，性能很出色，但是单舰不成军，就那么三四艘凑在一起，攻击能力有限。越南海军的攻击原则还是以陆基为主，他们叫“机——舰——机”模式：首先飞机攻击，大概攻击半径500公里，然后军舰攻击，再飞机攻击，基本是这样的一个状态，所以攻击半径有限，目前主要是以空中攻击力量为主，他的海上攻击力量是有限的。

还有越南也在加强一点，包括菲律宾也是如此，就是购买俄罗斯的“堡垒”岸舰导弹，这个导弹是车载垂直发射的。越南的国土是一个长条，这样导弹可以随时沿海岸线在任何一点发射，攻击距离还挺远，也是攻击军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利器。越南人很精明，从70年代到现在军队保持得还是很强的。战略部分先不谈，越南的战术战役部分的整体能力还是很强的。虽然它总体国力、军力不是那么强，但是还是会很好地设计一下——东面是菲律宾、西面是越南，两边的距离也就几百海里，所以用这种导弹封锁整个海面还是可以做到的，这是对我们海军的威胁。

当然，要这样大开打的话，就会进入全面战争，但是越南跟中国是有陆界相临的国家，你的首都离我们边境不远，全面战争就不是光打小岛的问题。我想越南人没有利令智昏到那个程度吧。如果到那个程度，打个比方，就是不管是鸡蛋碰石头或者石头碰鸡蛋，都是鸡蛋吃亏。

美国：不能再打

军事文摘：在目前南海局势中，美国似乎一直藏在幕后，您认为当今世界的第一军事强国——美国会对南海局

势产生多大的影响？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李晓宁：越南总是想利用美国的影响，但是先看看美国，美国在苏伊士运河以西的利比亚问题上都不能解决。美国近年来打了两场战争，一个伊拉克战争，一个阿富汗战争，十年下来消耗巨大。克林顿时期还清了美国内外债，最后还盈余了一千多亿美元。上次一个学生问我，打仗跟不打仗对美国有多大区别？没打仗是盈利了一千多亿，现在打仗欠了上万亿的巨款，搞得政府快关门了。共和党和民主党几次商议才通过，如果不妥协的话，政府就要破产，说句玩笑话，就是把白宫要抵押卖了。所以打到这个份上，美国还打谁啊！我不知道越南对于世界局势估计，对于整个东南亚前景，对自己的判断是怎样的。不是说越南就要放弃有争议的利益，作为越南来说可以坐下来谈、讲道理。但越南究竟应该跟中国采取怎样的状态，是敌对状态还是什么状态？所以我们说越南政治家这种短视，就是機会主义的投机取巧，想占小便宜，目光短浅的态度，恐怕对这个地区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菲律宾也面临这样的一个局面。它的领导人阿基诺三世政治经验还不是很丰富，他妈妈在政治上要沉稳些。当时马科斯政权倒台之后，菲律宾创造了一个机会，摆脱了早期西班牙人和美国人长期控制，这正是自己独立发展的时期。但是菲律宾由于这个国家相对落后，同时长期受美国控制，它没有同别人联合起来共同做事的经验和理念。说白了就是让人家欺负的时间长了，原来都是让主子做主，一直处于一种奴仆状态，所以处理问题都是漂移不定，没有章法。它没有看到一个巨大的发展中的中国会给本地区带来非常大的益处，而只是很短浅地看到小小的一点点的利益，而且不自量力，要跟中国做正面冲突。说实话，和中国做正面军事冲突，美国都没有这个胆量，不要说其他人。他们总是算武器的仗，这个都是跟下儿童棋一样幼稚，是非常糟糕的一种判断。

以中国的国力、军力解决南海问题并不困难，但是中国为什么一再忍让呢？中国考虑的是周围的是兄弟，我们视它们为兄弟来看，没有把它们当外人来看，特别是越南。以前我们讲“同志加兄弟”，所以才有这种忍让。还有一个国家，长期对我们造成很大伤害，侵略我们的国家，很多年来这个仇视都消弭不了，即便这样的情况下，中国还是开展贸易友好的关系。我们讲冤仇宜解不宜结，结仇以后再消弭就非常困难了，所以中国采取最大的忍让。但是忍让不等于全部放弃，忍让是给更好地解决问题留有余地，但是如果这个问题没有余地，对我的主权造成巨大伤害的时候，中国这个巨人将释放出自己的能量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但是即便表示也是让这个地区这些想入非非、胡思乱想的人回到冷静状态，回到谈判桌上，也不是说教训谁就去占有它。我们总的战略目标就是让这个地方保持安定，让各个国家和民族能够在和平的环境中生存，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冲突，而不是以强凌弱、以霸权来谋取利益。以霸权谋取的军事安排与自卫反击的、想让那些想入非非者冷静下来的军事安排是不一样的。

具有积极意义的香格里拉

军事文摘：前段时间在新加坡召开了“香格里拉对话”，中国防长梁光烈带队参加，参加对话的还有各国防长，如此高规格的对话会对南中国海的紧张局势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李晓宁：之前谈到的内容也牵扯到“香格里拉对话”的一些事情。“香格里拉对话”不仅仅包括南海问题，还包括了西太平洋，东北亚国家比如日本、韩国等等。

在这个地区有很多的对话，比如说去年在越南搞的“10+8”ADMM防长会议，还有其他的，比如说博鳌论坛等跟东南亚、东北亚相关的很多对话机制。“香格里拉对话”还不完全是一个纯粹政府间的对话，它是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在新加坡召开战略问题研究和政府的一部分人员参加的，原来我们派的人员级别相对比较低一点。我们就是听一听，凡是一些有利对话，我们都参加，只要对方没有恶意，我们就不退出。参加ADMM那个会有几个条件：第一主权不能随便议论；第二要有舒适度；第三就是由易到难。

这次“香格里拉对话”是梁光烈带队去，跟美国防长以及其他国家防长都见面了，而且就在南中国海目前发生的一些小规模的事件情况下，我们还是主张谈判、主张和平、主张亚洲安全。但是问题不是由你一家决定，总会有人想试一试，像越南有人说“不惜一战”。我觉得稍微懂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会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中国有充分的自信，近几十年来中国在越南民族解放运动中起了很大作用，很多中国人的鲜血流到了越南的土地上。我想越南只要有理智的人，就有一些人应该认识到这一点，因为事实是不可磨灭的，很多越南人希望跟中国睦邻友好下去。我们正是考虑到这个情况才做事非常谨慎，主张谈判。但是长期对我们主权进行侵害的家伙无动于衷也不符合我们的原则。

目前国际上还是不希望这里打起来。像越南这次搞实战演习，美国人马上表示“不支持”。在一个动荡的世界里，当下中美合作比中美对抗更加有意义，更符合两国的利益。中国现在给你几千亿美元的国债，其实无形中是支持美国。美国打个伊拉克和阿富汗就顶着沉重的负担，要是跟中国顶着走，如果对美国国债减持了，那美元就崩溃了。还有其他的方面，中美互相依存的点很多。而且中美两国的重大问题上协调一致，也是对美国很有利的。如果中国成天别着劲的话，这个世界将失衡。如果越南领导人认为因为越南这件事，美国就会大打出手，那就大错特错。美国不会选择远渡重洋为一个越南小小的边境问题，冒着与核大国中国正面冲突的风险甚至与中国进行军事对抗。这个风险我想美国是算得清这笔账的。再有一点，如果发生战争，中越受到的伤害会比美越的伤害还要深，因为中越是邻居。

还有一个问题是越南与东盟，实际上东盟中间在海洋问题上跟中国有争议的只有几个，缅甸、老挝跟我们没争议，所以说在南中国海发生冲突，越南也不可能拉动东盟全体跟我们对抗。

南海态势的未来

军事文摘：关于南海局势，您怎样预测其未来的走势？

李晓宁：我个人估计这个事态也就到这个程度。越南再往里加深，他们再试探，把温度再调高也不太好调了。还有很特殊的一点，他们也是共产党国家，而且越南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基本是跟中国学的。他跟美国拉关系，难道变成阮文绍那样？想一想美国人给了阮文绍多少支持，最后他不还是完蛋了。美国跟他们还算意识形态上一致的，越南和美国意识形态上不一致，能给多少支持呢？越南曾表态，永远不和美国结成军事同盟，但即便结成了又能怎样呢？我想我们可以给越南一段时间，让它再糊涂一段时间，希望它会慢慢明白。如果要糊涂下去，那我们也有对付糊涂人的方法。

关于中国海军

軍事文摘：在南中国海，中国海军正在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而且未来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您怎样评估中国海军在这个地区的作用？

李晓宁：我们的海军过去一直是近岸防御，从清朝开始就是这样。海军是一个进攻性军种，北洋水师为什么被日本舰队打败了？首先战略选择上就略逊一筹，当时买军舰是为了守海防的，不是为攻击他方的，日本舰队则是为了攻击。守的一方永远不会主动攻打别人，攻的则是第一次打不下来，第二次再攻，总有一天攻下来，而且要是攻的话，肯定要不断地更新装备。

海军是需要花钱的，技术含量非常高，而且它的武器装备综合性很强，海军的文化程度也比较高。美国海军是在五大军种排第一的，英国海军也是这样。

改革开放以后国力增强，我们的海军建设大大增强。原来我们南海舰队的实力比较弱，当时忍让也跟我们的国力有很大关系。现在我们在南海的力量已经大大增强，但是现在我们也没有说打到海外占领谁去，但是为了保卫自己，这个能力我们要大大提升。时代改变了，别人攻击你的能力在增强，你现在捍卫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的能力只停留在20世纪40年代、50年代的水平，那“捍卫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就成为一句空话，所以我们要有充分地捍卫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的能力。目前评估我们的海军，还是远远不够的，只是有了很大进步，中国海空军的综合作战能力还需要大幅度提升，比如说航空兵攻击半径还要延伸，水面舰只、潜艇都需要加强。强到什么时候为止呢？强到那些想入非非者不敢再做出稀里糊涂、胡说八道的判断，让他想都不敢想。

听说有人扬言说要打到北京去，在一百年前真的有一些国家打到了北京。但是今天再说这个话，就像美国防长盖茨讲的那句话“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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