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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二十年

时间:2022-12-15 17:35:04 来源:网友投稿

已经是七十岁的老年人了,回忆一生,以三分之一的壮年时间,消磨在广东中山大学,广东成了我的第二故乡。从1932年到1952年整整二十年,除了1949年10月广东解放以后,和1942年休假一年在广西以外,所有解放前时间都在广东资产阶级反动政权下的中山大学服务。不问政治,专门学术,把学术和政治分开,这分明是个幌子,在这个幌子下我不知误了多少青年,使他们走上迷途,回忆这一段痛苦的历史经验,检查自己的罪行是十分必要的。

1931年中大校长许崇请聘我为社会学系教授,因那年已应上海即大之约,未去。翌年邹鲁任校长,始正式应聘,到广州时是1932年初秋时候了。文学院院长吴康是北大旧同学,在北大时他是‘新潮’派,后留学法国,此时约我为史学系主任,那时史学系学生人数不多,教授有萧鸣籁、陈廷 、陈安仁几位,思想近于保守,中文系主任古直,更是顽固透顶,提倡复古,提倡经,即在这极端守旧的气氛中,我不想和他们直接冲突,便想提倡学术,别开新生面。因而在史学系的行政机构之外,更与本系同学高年级生谭国谟、戴裔煊、陈国治等提议设立史学研究会,史学系各年级生均为当然会员。这史学研究会在我任职的长期间,成为我和本系师生联络感情和提倡学术的重要支柱,每年除了欢送历届毕业同学和欢迎新同学之外,更以文化考察团名义,往各处修学旅行。近如参观广州附近名胜古迹,远至北京、西安,这‘史学实习’的一个课目。很能取得同学们欢迎。而更重要的就是我和本系青年朋友们所合力倡导的“现代史学运动”并创办了学术刊物《现代史学》,《现代史学》登刊评是我写的,标明宗旨是第一从历史哲学上认识历史的现代性,第二从史学方法论上认识现代史学方法的重要性,第三注重现代史与社会史、经济史、科学史的研究。初登起时印刷费由我个负担,我那时生活简单,又值当民智书局出版了《历史哲学大纲》,有了稿费,因此第一期很快就出世了。第四期以后便得到史学系各教授的捐助,第三卷以后由史学研究会名义,请求学校补助,居然成功。直至1941年才完全归学术办理,作为中大学校刊物之一。

《现代史学》和史学研究会的设立,是我在中大所做的一件大事,也是我不问政治专门学术的生活的开始。那时我正在壮年,下定决心,要对南方文化有所贡献,因而集中精力,不作校外活动,不兼课,以此巩固自己社会地位,为中大努力也就是为自己努力,而我后来重要的社会关系也寄托于成就这些青年史学家身上。当时撰稿《现代史学》的屈指一计,历史系的教员以外,青年学校后来成名成家的计有:

戴裔煊(中大教授)

董家道(中大教授)

朱杰勤(暨大历史系主任)

陈啸江(约1942年离中大,后在美国哥仑比亚大学会讲师)

王兴瑞(前广雅中学校长,闻现在港江师范学校任教)

江应梁(云南大学教授)

丘陶常(暨大教授)

梁钊韬(中大教授)

彭泽益(经济研究所)

《现代史学》只谈史学不谈政治,有中国科学院历史所新编《解放前史学杂志论文索引》所载各期论文题目,可供参考。以上青年史学,后来或任教授或系主任,或中学校长,他们在解放后都参加学习和工作,而在这次“文化大革命”中,则由于世界观基本上还是资产阶级的,不能不犯这个或那个错误,虽情况不明,大概如此。这当然和我过去不谈政治走专家路线的影响有关。尤其是我从前名为不谈政治,而实际推崇孙中山到了极点,那种民族文化的正统观念,毒害了我自己,也毒害了当时青年,如丘陶常的毕业论文,就是受我的思想的坏影响的一例。

抗战期间,中大播迁各地,屡易校长,从邹鲁——萧冠英(代)——许崇请——张云——金曾澄——王星拱,派别纷歧,各有其政治背景,学校组织上极不安定,我以外省人身处其间,因为不谈政治,专门学术,在资产阶级反动政权之下长期服务,而触及他们的政权问题,反而以趋然派而保存了我的职位。鉴于谈政治必不安于位,我是不愿担任重要职位的,尽管如此,仍不得不于1941年当文学院长,实属于不得已。是年中大由云南迁坪石,在云南 江,代现校长萧冠英有强迫全校教员集体入国民党以便榨取党费之举,我被迫不能不填表,但在表里写明不愿参加,但在抗战期间,愿为宣传抗战文化而努力,那时我主观上不认自己是国民党员,但客观上因为填了表,且在薪水中被扣过一、两月的党费,他们也就把你看做党员了吧。(事实如此,可见主客观是分不开的),萧冠英即因此被进步师生赶走,中大换了许崇清校长,文学院长谢扶雅也因学生反对去职,许崇清拟任我为文学院长,因辞获免,继任张云又以此相强,因张是天文学家,我乃以旧藏清初天文学家杨光先所著《不得已》一书与之,以明被迫不得已之意。现在想起来,中大当局为什么一定要我为此职务呢?原因是我当时中间偏左,适合于那时候学院风潮之后的需要。文学院当时很明显地无论教员、学生都有或左或右的倾向,左的如英文系主任洪琛,右的如训导主任陈安仁,我既然中间偏左,又超然于党派活动之外,故可暂用一时。及1942年金曾澄任校长我就奉令休假进修去了。中大为纪念孙中山而设的学校,但我一向推广兼容的自由主义学风,对校内外的党派活动不闻不问,关于国民党的政治问题有训导主任负责,我不管,我自以为造就学生就可以了,实际这种消极思想,一点没有阶级斗争观念,也就是以学术给资产阶级反动政权服务,罪责难逃。而且所说‘学术’如现代史学运动根本是出于文化中的历史观念,以文化史观代替了唯物史观,这对于青年史学的前途,也负有应有的责任。

1945年3月中大播迁车江,那时我是研究院专任教授兼文科研究所主任,到梅县后与文学院合作,兼历史系职务。是年八月中旬,日寇宣布会无条件投降,我于十月返广州,这时又一度兼任文学院长,哲学系主任。但我这时思想上登生根本变化,回溯梅县的几个月生活,给我的印象极深,是我一生思想大转变的所在地。我在抗战以前思想,总不免是唯心论的,观念论的,抗战期是所写《太平天国革命文化史》虽已开始应用唯物史观来解释革命文化背景,但不彻底只有在梅县以至回广州后,由于抗战的现实,我才渐渐踏上了无产阶级世界观的第一步,也敢于和新任的校长王星拱作思想斗争了。1946年我首先把文学院打返石牌中山、列宁做榜样,提倡新时代的社会背景产生出来的“新谈书运动”。三月十十九日和法学院合请沈雁冰讲演,掀起新民主运动浪潮,四月中旬延请则宣七队举行歌咏大会,目的在提倡新歌曲,但是这具有全校性的活动,很为那时训导处所不满,何况更带有他们所认为危险思想,其结果是十月间王星拱自宁返穗,即给我一封信,撤消了我的文学院长职务,说是职务太忙了,应该劳役平均,实际内幕是思想左倾问题。我也乐得摆脱了许多职务,决专心学术研究,然仍任哲学系主任之职,来从事《黑格尔哲学》的写作,与外界断绝关系。

1947年至1949年这几年内在美帝操纵与反共反人民的政权统治之下,无论经济上政治上的黑暗与危机,均与日俱长,上课的时间很少,我一方面对于旧世界越登保持沉默,一方面对于新世界的憧憬,以至1949年10月14日广州解放,才算告一段落。

中大二十年,时间不算太少,详细的情形,从1932年——1945见《奋斗廿年》,从1945——1949年见《一个哲学者的自我检讨》即《五十自述》,这两书的内容,同样在《世界观的转变》一书中了有叙述,可资参考。回忆这二十年间痛苦的历史经验,因为做了大学教授之后变成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所以错误重重,要不是广州解放,挽救了我;要不是解放之后,学习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我真不知要怎样消沉下去,变成资产阶级反动政权下的俘虏而永远不得翻身啊!

(作者于1966年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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