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河西魏晋壁画墓，以其数量众多、内容丰富、具有强烈时代气息的彩砖壁画闻名于世，被人们称之为“地下画廊”。本文拟以嘉峪关新城魏晋墓壁画中有关饮食生活的画像砖为主要研究对象，通过壁画展现的内容，浅析当时河西地区民众丰富的饮食生活。
关键词 河西魏晋墓 画像砖 饮食生活
中图分类号：K238 文献标识码：A
在甘肃省河西走廊的武威、嘉峪关、酒泉等地，分布着规模庞大的魏晋墓葬群。而最引世人关注的是这些墓葬中尚存六百多幅内容丰富、文化意蕴丰富的画像砖，它们基本保存完好，色泽如新。
表现人们日常的现实物质生活，是河西魏晋墓葬壁画的最主要题材，也是最具特色的内容。特别是其中关于饮食生活的画像砖，对了解当时河西民众丰富的饮食生活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和意义。
河西地区自古水草丰美，是发展畜牧业的理想之地，史称：“自武威以西，……地广人稀，水草宜畜牧，凉州之畜为天下饶。”又由于河西地区历史上一直受少数民族游牧生活习俗的影响，从而推动了畜牧业的长足发展。魏晋十六国时期，连绵不断的战争需要大量的军事补给，所以政府也采取一系列政策鼓励饲养牲畜家禽。相对稳定的环境、畜牧业的繁荣，反映到人们食物结构的的变化中，即是牛、猪、羊、鸡成为当时的肉食来源，故画像砖中屠宰各种动物的画面频频出现。在嘉峪关新城六号墓015号画像砖中（简写为M6 015，下文中凡标注为Mx xxx 均指嘉峪关新城墓号及其内画像砖标号），一屠夫右手牵着牛鼻子，左手高举铁锤准备锤杀牛，而牛似乎在极力向后挣脱。屠宰的对象不同，屠宰的方法亦有很大差别，在M6 021中，两树杆中倒缚一羊，羊仿佛在奋力挣脱，一疱丁正准备持刀宰羊；在M7 109号画像砖中，一只黑毛猪被倒置于案几上，庖丁挽袖持尖刀，刺向猪的颈部；在M1 015中，屠宰场面更加血腥，画面左方倒置一羊，一庖丁持刀宰羊，下方置一盂，血淌下来注入其中，右方画有一女在拉羊，墙上还悬挂有肉块，还有两个高挽衣袖的奴婢在宰杀烫洗鸡禽。所有这些屠宰的场面，据笔者统计，在嘉峪关新城魏晋墓中有17副之多，其中被宰杀的动物有牛、猪、羊、鸡等，出现的相关工具主要有尖刀、案几、绳、钩、盂等。这也充分印证了当时河西地区畜牧业发展的繁荣和人们饮食生活的丰富。
除了屠宰的内容，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墓葬画砖描绘了炊厨活动。如在M1 004中，灶台上放有一只陶罐，一奴婢在灶前烧火；身后坐一奴婢，面前放有一只陶罐，墙上悬有一把厨刀。在M1 010中，一女似在盆中揉面，一女在案上做食，上方左右各悬挂3个锅；M1 018中，一男在案上切肉，一女在缸内操作，等等。类似的炊厨画面还有很多，出现的人数众多、内容丰富，炊厨工具也相当齐全。
画像砖中，有许多画面描绘了侍女和奴婢侍奉主人进食的画面，反映了墓主人生前生活的奢华。如在M1 009和M1 014中，均是有四女行进，前有三婢女手捧食盒，跟随其后的一婢女持筷和盘；在M6 075中，一婢女手持一盘，盘中有耳杯，另一手趋向前，前为一圆旋，上置一斛，斛中有勺；在M6 066中，为两婢女进食，前一人手持食盘，后一婢女双手捧食案，案上置食物和食器。无论是奴婢整齐进食，或提匣，或取箸，或摆设食物，都生动详细地表现了进食的完整过程。
在M1 019号画像砖中描绘的墓主人进食画面，反映了当时河西地区别具特色的饮食生活。男主人坐于榻下，手持扇，旁有朱书的“段清”二字，一仆手持长柄铁叉，将炙烤好的肉串递于主人，仆人旁书“幼絜”二字。这一烤肉串的画面，是迄今为止发现以铁叉烤肉的最早记录。在新城魏晋墓中，有大量关于烤肉的饮食场景，仅在M6中，101～105号画像砖均描绘了侍者将烤肉串递于墓主人的画面，可见这一饮食方式的普遍存在。
魏晋十六国时期，河西相对稳定的政局和水土丰饶的自然环境，使农业作物获得了极大的丰收，这也为酿造技术的发展带来了无尽的原料。这一时期，河西的酿造业形成了相当大的规模，且水平较高。《甘州府志·风俗》载，当时“酒有数种，酒肆煮米和曲酿成者曰黄酒；以稞麦谷和曲酿成者曰汾酒；以糯稻和曲，内入汾酒酿成者，即绍兴玉兰、金盘、三白诸色酒……”可见当时河西地区酒文化的发展。
画像砖中亦出现许多宴饮图，有男女墓主人对坐宴饮，也有女婢对饮，更多内容则是反映墓主人生前社会交际情景的大型宴乐图，如在M1 022中，榻上坐男主人与客人，榻前置火盆及饮食器，下面坐着两个乐师，一人抚琴，一人弹琵琶。在M1 026中，彩幛之下，榻上坐着男主人与客人，榻前置旋斛及饮食器具，榻下坐两名乐师，一人弹琵琶，一人吹箫。这些都栩栩如生地反映了墓主人闲逸享受的生活。物质生活的富庶和优越，使他们纵情于声色之中，自得其乐。
魏晋十六国时期战争频繁，纲纪荡然，太多生离死别的苦痛，让人觉得人生的无常。在相对稳定的河西地区，也弥漫着消极避世的气息，人们更加重视现世生活的享受。衣食无忧、生活富裕的墓主人将人生的精力和生活的情趣更多的寄托在饮食生活之中，并津津乐道于此。时谚云：“秦川中，血没腕，惟有凉州倚柱观。”在魏晋战乱频繁之中，河西是乱世里一处可安身立命的乐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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